试管婴儿：骑车绕了地球半圈的科学

小丫

编者按：人类的繁衍生息，本是物竞天择的自然过程，但并不是所有人的出生都是一帆风顺。英国医学家罗伯 特·爱德华兹骑着自行车足足跑了绕地球半圈的距离之后，1978年世界上第一例试管婴儿路易斯·布朗才顺利出生。作为世界上第一例试管婴儿，布朗至今很健 康，而在她之后，世界上已经先后有500多万个试管婴儿诞生。在2010年，艾德华被授予诺贝尔医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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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R4 X/ ?0 k8 @　　这项辅助生殖技术的背后，是人类对生殖过程的不断深入了解和探究，是生殖医学的不断发展进步。今天，北医三院院长、我国生殖医学权威专家、中华医学会生殖医学分会主任委员乔杰教授将全面深入地为我们解读这门非常年轻但却发展迅速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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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m( G  t1 e; L/ o4 [2 X" y　　受访名医：乔杰 北京大学第三医院院长

　　医学博士、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新世纪百 千万人才、何梁何利基金获得者，科技部“生殖与发育重大专项”首席科学家。现任中华医学会生殖医学分会主任委员，北京医学会生殖医学分会主任委员。一直从 事生殖健康相关的临床与基础研究工作，曾作为访问学者在香港大学学习，并于斯坦福大学做博士后研究。从配子、受精、胚胎和着床四方面进行不孕症发病机制综 合研究，并对多囊卵巢综合征(PCOS)的病因及诊治新方法进行了系统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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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D7 e: q, }) S/ ^　　首例试管婴儿诞生：爱德华兹骑了半个地球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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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2 v# k% I5 F6 l) {　　中国网医药频道：请乔院长简单介绍一下国内和国际目前生殖医学的主要发展、主要成就、热点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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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p' C! c' K) @9 a　　乔杰：生殖医学，应该是这二十年以来在医学领域发展最活跃的一门学科，也是在妇产科领域最为活跃的学科。

- I: N/ A" M5 p5 N$ d　　随着生活方式的改变，包括工作压力的增加、饮食和环境的变化，人类生育力的下降非常明显。从国际范围内的统计来看，不孕症的发病率在10%左 右。以这个数据来推算，在中国就存在超过一千万的不孕夫妇。医学要解决这部分人的问题，就要了解人类的生殖过程，生殖生理等病理变化。而这，恰恰是我们人 类了解得比较少的，所以从医疗技术的研究而言，很有意义。

/ [' o' ^+ L: T9 ]　　只有对人类的生殖了解得更多，我们才会有更多办法帮助这些不孕的夫妇去解决他们的问题。所以，1978年做了第一例试管婴儿的英国医学家艾德华获得了2010年的诺贝尔医学奖。诺贝尔奖的获得，既是对辅助生殖技术的认可，同时也表彰了艾德华对人类生殖过程的深入研究。

) J3 ]9 U% g* K1 \" {　　到今天，世界上已经通过辅助生殖技术诞生了500多万个孩子。目前，辅助生殖技术已经被世界范围的科学家认可了，同时，也是生殖医学中发展最为迅速的一个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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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网医药频道：34年前，世界上第一例试管婴儿路易斯·布朗诞生在英国，而这项技术发展到今天，应该说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这种进步表现在哪里？

3 U' m, y5 f* X0 J( T　　乔杰：罗伯特·爱德华兹当年做世界上首例试管婴儿路易斯布朗的时候，非常困难，他和妇产科医生斯蒂普托合作研究。因为在英国做妇产科的医生很忙，所以每次都是爱德华兹骑着自行车去找斯蒂普托，他们两人再去商量。

/ X) C# N& c4 P# m" M1 R　　在当时，卵子长什么样还没有人知道，怎么样能够把卵子从妇女体内取出来，就在现在看起来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当时没有人知道怎么做好。爱德华兹 2002年曾经对我说过，从他们两个第一次研究这件事情，到第一例试管婴儿的出生，他骑着自行车走的这个距离，相当于绕地球半圈，真的是经过了非常艰难的 过程才获得了成功。

, _5 x' W& @* D4 d　　那个时候，取卵是通过腹腔镜穿刺取卵，当时还是有损伤的，要在全麻的环境下在女性的肚子上打几个洞。而现在，我们通过超声波阴道下穿刺，只需要利用比肌肉注射针稍粗一点的针具就可以了，基本上没有伤口，可以不麻醉。所以，从临床上来看，对女性的损伤变得很微小。

　　而从实验室技术上，则有了更大的进展。爱德华兹最初做试管婴儿的时候，成功率只有10%-20%，而现在如果女性比较年轻、精子和卵子的质量比较好，病情也不十分严重的话，成功率可以达到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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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 R! M/ I! N5 R　　技术的进步源于我们对生殖过程更为细致深入的了解。我们对人类生殖过程有了更多了解，对体外受精有了更多了解，使用的培养液更接近人体，能够帮 助我们得到更好的胚胎，显微镜技术的发展也使得筛选男性的精子成为了可能，这些技术的发展就使得过去一些根本无法治疗的不孕症有了治疗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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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7 T* o4 d& o% G　　中国网医药频道：在生殖医学领域，就现在的发展和需求而言，亟待攻克的难题都有哪些？

7 c; ]% Q; b4 Z　　乔杰：辅助生殖技术发展到今天，在所有的医学学科中，仍然是成功率相对比较低的一个技术。我们对人类生殖过程的认识，还是非常有限的，目前不管是胚胎移植的常规技术体外受精，还是帮助精子卵子受精的单精子卵胞浆内注射技术，还需要进一步的发展。

# i" o6 `2 @- d$ c% c　　目前这些技术的成功率，都在30%-50%，并不能够解决人类的所有问题。我们现在面临着许多问题需要答案，比如卵子质量不好怎么能让卵子质量 变好。还有就是针对子宫内膜被破坏从而导致的胚胎无法着床问题，也是很难攻克的。人类生殖过程其实是非常有趣而且深奥的，还有很多问题等待我们去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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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i( m- c7 e& K) \' r& M　　中国网医药频道：人们有传统的观念，生殖医学的存在就好像是为了解决不孕不育的问题？显然这是一种对生殖医学的误读。生殖医学其实是一门什么样的科学呢？

　　乔杰：生殖医学的定义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生殖医学包括了人类生殖以及其他生物生殖的一个完整的过程， 临床医学中生殖的生理、生殖内分泌、生殖病理其实都包括在内，而不仅仅是育龄期生孩子这一段，应该是从出生开始到青春期女性，再到到育龄期，接着进入更年 期和老龄期的整体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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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孕不育可能是更影响家庭幸福的一个重要方面，同时还是需要多种技术去治疗的，涵盖的学科也比较多，所以大家更为关注。而在生殖医学的其他过程当中，更多的是保健的知识、生理的调节，所以可能大家会把关注点放在不孕不育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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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T, d- T; g/ O8 B- F7 L' f　　中国网医药频道：乔院长您现在目前正在做女性生殖能力的保存这项研究，听起来好像是通过技术手段把女性的生殖能力进行延续，很多人都想了解这项技术的应用现状以及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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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H1 G1 z7 r+ S　　乔杰：女性生育力的保存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课题，女性生育能力明显下降，除了自然条件下的生育力下降，还有儿童期得了癌症等多种因素。现代医学条件下，虽然儿童时期的癌症治疗好了，但不管是放疗还是化疗，虽然保证了生命的健康，但是生育力却丧失或者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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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P) r0 C: Z　　这些病人到了育龄期，被告知无法生育或者很难生育，他们非常痛苦。如果我们能够提前考虑到这一点，把她们的生育力保存起来，那么对她们来说，生命就是不一样的。

" K7 F* L# j. j0 @　　这个项目特别希望能够把卵子、卵巢组织或者整个卵巢都保存下来，之后能够移植回去。所以，女性生育力的保存，是从这三个方面而言的。现在在临床 上，卵子细胞的保存已经可以正常开展，对于暂时没有结婚的或者马上因为癌症要进行放疗化疗的女性患者，我们可以把他们的卵子保存冷冻起来，等她需要的时候 再用。一个30岁女性患者，可能十年之后会需要这个卵母细胞，保存起来的就是她30岁的时候质量比较好的卵子。

　　还有，就是卵巢组织的冷冻，目前在世界范围内，卵巢组织的冷冻成功了14例，出生了20个孩子，在亚洲还没有出 生。在中国，有几个研究组在做这个工作，我们也是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去做的。目前我们已经为40多位病人冻存了卵巢组织，其中的一部分我们拿去做动物实 验，可以看到存活的卵泡生长。卵泡组织冷冻技术从目前来看，是可以在临床上应用的。我们也希望能够帮助更多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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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对于完整卵巢的移植，现在是世界的难题，还没有成功。我们研究组的王翔教授是上海的泌尿外科医生，他在美国的时候曾经成功做过第一例大鼠的完 整卵巢移植，在羊身上的卵巢移植也已经成功了，目前我们准备先在猴子身上做，最后再应用到人体上，期望能够在几年之内这项研究能够有所突破。

! I  j' V; L; q5 c　　现在，卵母细胞的冷冻技术已经在临床上应用了，但是由于卵母细胞非常娇气，一些细胞组织可能在冷冻的过程中损坏，所以我们要研究的是如何提高冷冻技术，比如冷冻剂的保护剂用什么、什么时间冷冻效果最好，是取出来就冷冻还是让它成熟一段时间，这些都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